以前車馬很遠,書信很慢,一生只夠愛一個人

1、我是在西街的一家咖啡館碰到那個人的。

那間常去的咖啡館,門口放著長椅和綠色植物,桌椅大多以簡約的白色組成,店內有各類手工制品和店主自己的小花貓,不像大多咖啡館那樣色調暗沉,它能給人一種清新寧靜的味道。

那天也不知怎的,進門後風風火火的就往吧台沖,沒有看到一旁比我還著急的服務生,快撞上的時候,我祈求咖啡不要灑在我剛搶到的VE新款包包上就好,直到我看見那個落在腳邊,險些刺中我的叉子時才不覺一陣後怕,服務生趕忙給我道歉,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應,本來就是我自己火急火燎的沖進來,也怪不到人家。

像是偶像劇裡的情節,我被旁邊喝咖啡的人救了,不過這個英雄救美的男主人公,是一個胡子花白的老人,他戴著一副質地精良的圓框眼睛,穿著咖色條紋的西裝馬甲,襯衣干淨素雅,一頭銀色的卷發在陽光下甚是閃耀,我有些看呆了眼。

“姑娘,下次走路可要小心哦”

一個和藹的男聲響起,將我的思緒拉回,作為一個記者,我的職業病犯了,立刻馬上想從面前的人身上挖故事。

“老先生,謝謝您,剛才要不是您拉住我,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。”

“為了表示感謝我可以請您喝杯咖啡嗎?”

“不勝榮幸,請坐”

2、我不記得,我是怎麼回到家裡的,回想起來,眼底還留有那抹殷紅的鮮血和那把掉落在地上手槍,這場景著實刺痛了我的雙眼,起身倒杯水的時間,門鈴響了,來了兩位警察,說是來做筆錄的,希望我可以配合一下。

那天明明有警察和我們同桌而坐,現在怎麼還來做筆錄,我心裡這樣想,實在無心對他們提起那天的事情,但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,便打算給他們放錄音。

“姑娘,打開你的錄音筆吧,既然你請我喝咖啡,那我便給你講一個故事當做答謝。”

我記得他這樣說時我心裡一喜,那天本想費點心思討點故事出來,沒想到人家主動提了,正中我下懷,我自是喜不自勝。

錄音響起,傳來一個男聲,沉穩且富有磁性。

“不知道旁邊的陸行警官對我要講的這個小故事有沒有興趣!”

“當然”

3、“從前,在一個美麗的小鎮上,有一對年輕的男女相愛了,他們在月亮下許下誓言,不管兩個人以後貧窮、富貴、健康、疾病、都要一直在一起,互相包容彼此珍惜,攜手從青澀到白頭,但是女孩的家境比較好,她的父親堅決不同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家境貧寒的毛頭小子,要求男孩在一年內掙夠300萬,便同意他們的婚事。”

“後來呢,那後來呢,男孩一年內能掙到300萬嗎?”錄音筆中我焦急的詢問聲響起。

“哈哈哈,後來啊,男孩和女孩依依不舍的分開了,為了將來能夠幸福的在一起,為了沒有人能夠在阻擋在他們中間,男孩跟著同鎮的人一起離開了那個從小長大的地方,上車時他緊緊的抱住女孩,在她耳邊說:等我!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,大巴車啟動了,任憑那個女孩在車後怎樣嘶聲裂肺的哭喊和追趕,那個男孩都沒有回頭,其實他早已淚流滿面。”

“五年後,那個男孩回到了原來生活的小鎮,他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了女孩家門口,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年,他不知道女孩這幾年過得好不好,有沒有嫁做人婦,咔擦,門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,甜美而虛弱的說著你好,你找......,後面的話還沒完,男孩便被一個溫暖的擁抱環繞,男孩聞著鼻底傳來的山茶花發香味,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,覺得自己這幾年吃的苦都不算什麼。”

“女孩的父親終於同意他們在一起了,彼時男孩已經是一家企業的老總了,他們在小鎮的草地上舉行婚禮,收到全鎮人的祝福,他們彼此相擁,彼此親吻,在結婚前,男孩得知在他離開的這五年,女孩的父親強逼她嫁人,她不肯,情急之下竟然喝了老鼠藥,差點斷送了自己生命,男孩發誓一定要對女孩好,一生一世!”

“後來男孩把女孩接到了城裡生活,因為女孩喝過老鼠藥,導致她不能生育,女孩很自責,但是這半分都沒有影響男孩對她的愛,反而更好。生活並沒有這麼容易,又過了五年,男孩的公司因運營問題倒閉了,他們的幸福生活就此破滅。”

錄音筆停了一陣,大概是那個講故事的人在喝咖啡呢,我想起陽光下端起咖啡杯的人。

“男孩因公司倒閉整日昏沉,每天抱著酒瓶在出租屋裡抱怨命運的不平,為了維持生計,女孩每天到街口去賣餛飩,賣那個男孩以前最喜歡吃的餛飩,無論風吹雨落,在那個街角都能看到那個消瘦的身影忙碌著。終於有一天,男孩沖到餛飩攤前面問:你為什麼還不走,為什麼要受這種苦啊!為什麼!女孩靜靜的走到他身邊,撐起傘抱住他在他耳邊說:我還要陪你東山再起呀!”

4、“命運就是這樣,給你關上一扇門之後,會給你開一扇窗,男孩以前幫助過一個在寒夜裡快要餓死的人,現在成了一方大亨,在那個人的幫助和他自己的拼搏下,男孩終於重新將事業拉回了正軌,甚至比從前更加輝煌,他覺得他可以重新給女孩更好的生活,彼時,他們已是不惑之年,但是天不如人願,女孩因年輕時喝過傷害身體的藥,再加上常年勞累身體已經垮了,即使有再好的生活也無福消受了,一開始男孩四處求藥,但是千金散去女孩的生命還是飛速的消逝,後來,男孩不知從哪裡聽來的消息說,只要換掉女孩身上壞死的器官便可以救她,醫院不肯受理,男孩便高價請了私家醫生,來給女孩做換器官手術,而這些器官來自各種類型的人,待產的孕婦、活潑的高中女生、幾個月大的新生兒、等等,只要醫生說可能匹配成功,他便不擇手段的去獲得這些完好的器官。”

“直到有一天,一直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突然起床,在布滿各色鮮花的院子裡曬了曬太陽,親手做了一碗餛飩給男孩,她一臉幸福的看著男孩吃餛飩,她靠在男孩肩上告訴他,自己很幸福,希望自己能夠平靜的離開,這一生很遺憾沒有給他添個一兒半女,下輩子補上,這一生能和他在一起真的很開心,希望男孩不要再因為自己,讓生命沾滿鮮血背負罪孽,最後女孩像是睡著了一樣,仰著笑臉一臉幸福從容的離開了人間。”

錄音筆沉默了許久,久到那兩位警察以為內容結束了。

“故事講完了,也該說再見了,謝謝你們的聆聽,替我向那些生命致歉。”

“不要啊!”

“砰”

“啊! 啊!啊!”

錄音筆的內容在這些嘈雜的聲音中結束了。

那把手槍在陽光的照射下,透著著冰冷的光,當時滿臉的淚水和鮮血在我的臉上混合,那味道很咸、很腥、也很苦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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