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介石重孫蔣萬安闖政壇:蔣對我來說只是姓氏

蔣經國逝世後,“蔣家王朝”也逐漸退出歷史舞臺。當家族後輩們正恪守蔣經國的遺訓:“蔣家後代不從政”,卻有一位選擇在國民黨面臨空前危機的時候,跨入政壇。

21日,他正式進入“立法院”就職。

選前,蔣萬安幾乎每次在面對媒體的時候都無法回避這樣一個問題:家族背景給你帶來更多光環還是壓力?對此他反復解釋到:除了身體裡流著蔣家的血液,我的成長與生活和普通人無異。

他努力塑造自己的新形象——年輕有為的職業律師,以政治素人的身份進入政壇。

但蔣氏血液帶來的光環和桎梏,始終是繞不開的話題。

蔣介石重孫蔣萬安闖政壇:蔣對我來說只是姓氏

一、王子復仇記?

2015年3月,蔣萬安的名字密集出現在臺灣媒體上,很多臺灣人才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。

38歲的他參選2016年立委選舉的決定被媒體解讀為“代父出征”、“替父報仇”。

2011年,國民黨前副主席蔣孝嚴參加“立委”黨內初選。以0.578%的民調差距,輸給當時的對手、前任國民黨籍“立委”羅淑蕾。

4年後,蔣孝嚴之子蔣萬安宣佈參選,選擇了父親四年前飲恨的同一選區,被媒體形容為“王子復仇記”。

2015年5月,“復仇”成功,蔣萬安在第二輪初選中勝出,擊敗了任職8年的羅淑蕾。

但這只是開始。

“選舉沒有什麼特別的捷徑,就是勤跑基層。”從宣佈參選到大選結束的近10個月裡,每天的行程幾乎都是滿檔:

早晨5點來到公園,和晨練的老人們聊天。早高峰時,來到捷運站門口或者行人車多的路邊,與人握手問好,陳述自己的政見。上午、下午去人多的市場、社區等地方,發放紀念品,與民眾打招呼。晚上等垃圾車進入社區,他又趁著居民出來倒垃圾的空檔上前拜訪。

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大選前。越是臨近選舉,拜票活動越緊湊,行程越緊張,“一天當三天用”。

拜票時,蔣萬安保持微笑,主動與民眾握手,不時鞠躬。謙卑的態度和帥氣的面孔為他加分不少。

從最初有人以為“蔣萬安”是女性,到有選民主動對他說:“這是我第四次見到你了”,蔣萬安甚至有了自己的粉絲團,所到之處,女粉絲前呼後擁,尖叫合影。

整個過程中,他一直有意淡化家族背景,主打政治素人身份。除了跑基層這種“新人”打法,競選“裝備”也與新人無異。

位於臺北中山區農安街一條小巷裡的普通民居,門口掛著白底藍字的“蔣萬安競選總部”招牌。面積不大的辦公室內,簡單放置幾圍白色桌椅,以接待來訪的客人和媒體。

當綠營的候選人紛紛仰仗蔡英文等大人物月臺時,蔣萬安選擇依靠自己的新人團隊。他們大多是蔣萬安曾經的同學,從小學、國中,甚至到國外念書的同學都來幫忙,涵蓋律師、保險業、工程師、老師等各種職業,平均年齡30歲。

在他看來,素人團隊儘管沒有豐富的競選經驗,但不同行業帶來了新穎的思維,跳出了過去傳統的選舉框架。

蔣萬安不願把家族背景作為參政的籌碼。 “在民主的時代,蔣家人參與選舉從來就不是勝選的保證。但今天蔣家的後代和其他人一樣參與選舉,才是臺灣真正民主的象徵。”在宣佈參選的記者會上,蔣萬安曾表示。

而他的父親,也很少與他一同出現在公眾面前。有臺灣媒體人因此打趣他藏起了自己的父母。蔣萬安則以“父母在家幫他照顧兒子,享受難得的天倫之樂”,巧妙化解媒體的刁難。

直到參選前一天,蔣萬安才告訴父親自己決定從政。“他開始有點驚訝,我想他大概沒想到我會選擇走這條路。他後來跟我說,這條路很辛苦,但尊重我的決定。”

2008年,蔣孝嚴競選“立委”時,蔣萬安曾隨父親掃街拉票,當時蔣孝嚴對媒體點評兒子:“具備非常完整的從政條件。”但蔣萬安當即回應:“這是爸爸的看法,這不代表我的立場。”

參選的初期,蔣萬安多次對媒體闡述自己對身份的看法,直到大學前,他的生長環境與普通人無異,過去從未因蔣家身份得到任何好處。

“相對來說,蔣家第四代是後來才貼上的標籤,在外界看來是光環、頭銜,但對我來說,有時候反而是壓力、阻力。”

被問得多了,他也有了回應這個問題的慣用語:“我始終相信,屬於我的標籤我自己要撕也撕不掉,不是我的標籤人家怎麼貼都貼不上。”

蔣介石重孫蔣萬安闖政壇:蔣對我來說只是姓氏

二、“蔣家對我來說只是姓氏”

“蔣家第四代”這一標籤從蔣友柏開始,出現在媒體報導中。而“第四代”卻在努力擺脫這一稱謂,尋找各自的人生定位。

蔣友柏曾試圖找到一條不再依附政治、依賴貴族身份而適合自己的生存之道。他成立橙果設計公司,希望大家找到他不再因為姓蔣,而是因為他真的有本事。他曾對媒體說,自己要成為“蔣家第一代”。

蔣萬安則在媒體面前儘量切割自己與蔣家的聯繫。宣佈參選開始,蔣萬安就被套上權貴子弟的封號,他對這個說法很不服氣,“蔣家對我來說只是姓氏”。

在出現在媒體上之前,蔣萬安一直安靜地扮演“蔣孝嚴”之子的角色。蔣經國在贛州時,與秘書章亞若互生愛慕,誕下兩名私生子,孝嚴和孝慈,隨母姓。2005年,蔣孝嚴一脈正式認祖歸宗改回蔣姓,“蔣家第四代”的頭銜也落到了蔣萬安的身上。

蔣萬安的父母一直瞞著他自己的身份,直到蔣萬安念初中時,朋友不小心向他透露他其實應該姓蔣,年紀還小的他不敢問父母,只好自己到圖書館去找資料。

看到周玉蔻寫的《蔣經國與章亞若》一書才發現,書中寫的是自己的父親與叔叔的故事,才更加確定自己的血緣來自於蔣家。

直到蔣萬安念高中,父親才告訴他身世由來。

與蔣萬安交情超過15年的老友評價,蔣萬安身上最令他佩服的,是能夠在家族歷史與自我意識間找到平衡點。

從臺灣政治大學畢業後,他赴美國留學,先後獲得賓州大學法學碩士和法律博士學位。畢業之後,他在矽谷最大的律師事務所WSGR(Wilson Sonsini Goodrich & Rosat)擔任律師。2009年,蔣萬安與朋友成立了自己的律師事務所。

然而,2013年,他做出了一個讓許多朋友跌破眼鏡的決定——決定舉家遷回臺灣。

“我希望我孩子的母語是中文,”這是蔣萬安的回答,他和太太希望兒子在臺灣接受教育。另一個原因,他評估事務所的亞洲客戶量大,且潛力大,與夥伴商量後,回臺灣設立臺北辦公室。

回到臺北後,蔣萬安關注到臺灣創新企業的困境。回國半年內,他協助台兩家本土創業公司獲得了200萬美元以上的A輪融資。他利用在矽谷工作的經驗,代表創業者與投資人談判。

一位創業家在獲得蔣萬安的協助後,對律師這個行業有了改觀,他本以為律師只是做文件、寫條文,但目睹蔣萬安的工作之後,他才發覺企業投資並購的談判交鋒,激烈程度不亞於法庭攻防,“好的律師會讓對方覺得你是國際級的公司,差的律師只會讓你被吃得死死的。”

用專業贏得事業成功,這曾是蔣萬安的自身定位。不過,這個定位在之後的兩年裡逐漸發生了變化。

蔣介石重孫蔣萬安闖政壇:蔣對我來說只是姓氏

三、國民黨敗局下的年輕亮色

律師執業期間,蔣萬安多次參與政府的創新產業會議,他頻繁對臺灣創新企業法規提出建言,卻成效不彰。“對我來講,與其在體制外,以律師的身份參與,大聲疾呼,還不如跳到體制內,實際透過修法解決問題。”

他先後目睹太陽花學運的發生和2014年九合一選舉中國民黨的慘敗。感慨年輕世代崛起了,公民參與增加了,但支援國民黨的人少了,關心國民黨的年輕人更少了。

過去,國民黨立委當中,鮮少有30多歲的面孔,臺北市的國民黨籍立法委員裡,甚至沒有60歲以下的。“當別的政黨或新勢力不斷有新血冒出,提供創新的公共論述時,國民黨的年輕人在哪裡?”

根據臺灣選舉委員會的統計,2016年臺灣大選,年滿20歲首次具有投票權的“首投族”達129萬人,佔選民總數約7%,比2012年多出10萬人。因此臺灣有“誰贏得年輕人,誰就能贏得大選”一說。

大選之後,有臺灣智庫針對選民投票行為進行民調。結果顯示,雖然投票率是10年來最低,但20歲至29歲年輕人的投票率高達74.5%。

蔣萬安早已意識到年輕族群給選舉帶來的衝擊,他的選舉策略對年輕人有所倚重。

當年輕人正在因工作、薪水咒駡政府時,蔣萬安在文宣中提煉出了他作為職業律師最大的優勢——關注創新產業。

“因為我對創新產業很熟悉,因此我相信自己能夠幫助臺灣產業轉型,包括更新相關法規,例如公司法的修正或協力廠商支付法等。”他希望能夠扶持臺灣的創業公司、新型產業,吸引年輕人進入新創產業,疏解臺灣的就業難困境。

蔣萬安團隊也想出一些迎合年輕人的創意,其中“萬安共乘”是他傾聽民意的創意點子。由蔣萬安充當司機,開著白色油電混合車,裝上特製計程車頂燈,到指定地點等人、載客,但上車前得先說通關密碼,萬安共乘模式才能啟動。在車上,他鼓勵乘客提出問題和建議,一齊討論。

以此方法,蔣萬安希望能弱化他在選民心中的權貴後代的印象,拉近與選民的距離。

相對於國民黨內其他政治老手,蔣萬安雖然沒有黨內政治經驗,卻憑藉創意、溝通,坦蕩面對各種聲音,贏得了這次選戰。

2016年1月16日,蔣萬安擊敗民進黨對手潘建志及其他參選人,當選“立委”。

然而,贏得選舉只是剛剛跨過政治的門檻,今後他從政的路途將鋪滿荊棘:國民黨淪為在野黨、日漸失去的話語權、年輕人對國民黨的排斥、臺灣社會對政黨惡鬥的厭倦……都將是他面臨的挑戰。

參考來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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