糗大了!一篇「角頭老大廟口遭狙擊,身中二十刀斃命」的報導,第二天「幹X娘,我沒死,你給我寫死,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。」

跑新聞,少不了也有投機偷懶的時候。

一天,某小報記者神祕地告訴我,他有條獨家新聞給我,可以搞死對手報,新聞內容是基隆市廟口一名角頭老大,被人砍了二十多刀斃命。

我沒查證就拿他的稿子抄,但想到人已亡,多掰一點,死人也不會抗議,所以一篇「角頭老大廟口遭狙擊,身中二十刀斃命」的有血有淚新聞出手。

第二天一大早,就接到電話:「幹X娘,我沒死,你給我寫死,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。」

我回說:「又不是只有我們這家報紙寫。」對方說:「就只有你寫,還添油加醋。」趕快打電話給提供我新聞的小報記者,

他說:「好家在,我新聞寫得無血無淚,沒見報。」

這下糗了。我趕快去找刑警幫忙喬一下,買了水果、豬腳麵線,由二位刑警陪同,到醫院給大哥陪罪。

全身插滿管子的大哥一看到我,怒吼:「你很會蓋喔,怎麼交代?」我細聲說:「老大,今天再寫,明天給你『復活』。」

後來,在廟口老遠看到終身坐輪椅的老大,我趕快避開。怕挑起他的血淚恨。

為了掰出「有血有淚」的新聞,我也有更大凸槌的慘痛教訓。

白曉燕命案時,我獨家取得陳進興等囚禁白曉燕處所的刑事局現場重建資料,包括房間的陳設,現埸有血跡的跡證,鑑識專家依證物做分析重建,

有多少證據,說多少話,當然內容沒血沒淚。

我回報社後,依不到六百字的刑事局鑑定報告,加油添醋掰了二千字。

過一會兒,採訪主任把稿子退回,指示這條獨家是隔天的重點,為了版面氣勢最少要掰到五千字,撐個半版。我聽了整個頭皮發麻,要怎麼掰?

為了讓我安心「掰」,特別在二樓資料室替我挪個位子,我寫到半夜一點,總算把白曉燕的血淚故事完稿。

採訪主任大為讚賞,當場發了「立即獎金」三千元。

第二天,編政組的傳真機沒停過,如雪片的信傳進報社;讀者批評這篇報導過於煽情,不是第一大報的風格。

當時,還未有水果的報刊,許多讀者指這篇報導,如同當時被歸為煽情的第一手雜誌,怒批撰稿記者應該到煽情雜誌去。

所有的批評,長官都可接受,至少這篇確實吸引了讀者注意,問題出在當時的氛圍,還無法接受如此寫法;

尤其,一紙多位中央研究院院士聯名的傳真,到了董事長余紀忠手上,余老闆最重視學者,這些聯名院士認為該篇寫作,有違我們的「報格」。

哇咧,這帽子一扣,就是有人要負責了。

每個長官都閃得快,一個個推,採訪主任約我在小辦公室談,要我扛責任,但不會虧待我;

把我從社會組副主任,調地方中心副主任,主管加給多了點。但總算平息了風波。

我在地方中心窩了近半年,後來在劉邦友血案的新聞追逐戰中,再度把我調回社會組,

究竟,如何掌握有血有淚的分寸,我有血淚的教訓。

參考來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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